何家英
何家英是一个有创造精神的画家。他的才华与聪敏,表现在作画时他不因袭前人,而是继承了前辈大师的创作精神,并立足时代,倾心于对时代女性的深入观察,敏锐发现,细心品味,并能从美学与文化的层面上去把握、表现现代女性的心灵美、气质美、形象美、进而使他的作品蕴含着丰富的审美意韵。
何家英的天赋和秉性,使他对美与崇高的事物满怀挚爱。他想借助女性题材,表达他的审美理想。他想用艺术把多梦时节少女心灵深处那绚烂缤纷的幻境,把她们在一片纯情中流露的那种至真、至善、至美的情感永驻人间,以此唤醒人们更加珍爱人世间美好的事物。他往往在痴迷状态中创作,在现实人物身上浓重地染上他的幻想、理想和美好期望。他在一笔一画、精雕细刻中充分抒发、倾吐、寄托对美的向往。所以有人称他的创作是“真与幻的交响”。
他用全部身心投入创作。他期望用他艺术中的真善美去弥补人生中太多的缺憾,去鞭苔现实中的假恶丑。他用富于魅力的艺术语言,描绘、展示少女的圣洁和美的梦幻,但也许由于他过于珍爱、又渴望好的永存,而在现实生活中青春却又往往短暂易逝,这种理想与现实永存的矛盾,每每在他的创作中自觉不自觉地染上一层淡淡的不可名状的忧伤。典雅的造型,斑斓的色彩,优美的线条,与对美的咏叹相表里、相统一、相和谐,婉约中又似乎蒙上了一层神秘,对立因素的统一与和谐,使何家英的艺术避免了浮面的漂亮或甜美,强化了动人的魅力,也显示了他艺术的个性特征和美学特色。
自20世纪初至本世纪末在中西文化融会的道路上,中国画经过了几代人的努力探索,并取得了相当的成绩。何家英以继往开来的精神,冷静分析,着重从中西基本艺术规律的相通点来认识、反复的实践,使他找到了中西绘画的契合点。
《秋冥》是何家英的代表作。画家以出神入化之笔,描画了正值青春年华的城市少女在凝目冥思的情态。她是那样的神秘难以探测,是那样的幽深而又如同一泓秋水一样清澈。少女的遐思因清秋的高旷而弥远,美妙和憧憬在出神的双眸中显露,如痴、似梦,封闭的芳扉,像谜一样扑朔迷离……精确的人物造型,细腻的心境描绘,融会在湛蓝苍穹笼罩下的粲然秋光之中。这纯情幻化出的诗境,因宁静而致远,因单纯而丰富,因婉约而隽永。其创意的新颖性、构图的完整性、艺术技巧的独创性,都堪称时代的佳构。
如果说何家英在《秋冥》、《红苹果》、《酸葡萄》、《无声》等作品中揭示了城市现代女性的个性美并因而表现了共性美的话;那么,《十九秋》、《米脂的婆姨》、《夏》、《女红》等作品又表现了农村现代女性的个性美和共性美的特征。这些劳动青年女性表现得纯真、质朴、像朝霞中沾着晨露的山花一样,在清新娇娆中充满生命活力,时又闪露出羞涩的天性。《十九秋》描绘了一位19岁的农家少女的秋思,秋思是朦胧的非定向性的心理活动。画家在这朦胧之中以情浓而又不十分外露的方式,含蓄的表现了农家女的茫然意绪。19个春秋的风风雨雨,自我守护着心灵世界,求知的命运,在柿子熟了、果林空疏的时空环境中,似乎弥漫着莫可名状的怅惘。这幅画创作意念的萌生与作者在农村插队劳动时一段难忘的人生经历有关。这宁静中的不确定性,恰恰构成审美内涵的多义性和丰富性。何家英的这一艺术特点,几乎或浓或淡地贯穿于他而后的一系列作品中。
何家英的工笔画创作,多数是非情节性的。而在多数作品中他是以捕捉人物个性心理的微妙特征为着力点的。他追求静穆中的单纯,把纯情与至美华化作诗境,把圣洁与崇高力求蕴含于完美的艺术形象中。他运用写实主义造型手法,以求作品的深度、力度和厚度。他的作品与其说是现实主义的,毋宁说是理想主义的。他的画作充满幻想、浪漫和抒情。
。
何家英对古代工笔画传统有过深入的研究,为表现现代人物又有技巧语言的新创造,他的设色考究,既注重意境、情感与质感的表现,又追求沉着中的华美与斑斓。他的用线力求和造型融会一体,既可见出书法的灵性与美,又不失工笔画的工致与力度。他的造型得力于他的素描基础,他把西方造型手法和中国造型观念巧妙结合起来。他既继承了传统又发展了传统,在中国工笔画由古典形态向现在形态的转变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